英国高等教育的困境与展望
2010年9月7日-9日，英国大学组织（Universities UK，简称UUK）[①]每年一度的成员年会在英格兰南部的克兰菲尔德大学召开。此次年会围绕英国大学学费和经费问题对英国高等教育目前所面临的困境进行了热烈的讨论。与会者关注的焦点是如何在大学经费削减不可避免的情况下确保英国拥有更好的、更强大的高等教育。在年会召开期间，英国大学组织发布了第十个名为《英国高等教育机构发展模式》（Patterns of higher education institutions in the UK）的年度报告，该报告对过去十年英国高等教育的发展趋势作了概括和总结。
一、大学学费――是涨还是降
UUK此次年会的召开恰逢英国高等教育处于风口浪尖之际，关于大学的学费、经费的各种传言和辩论甚嚣尘上。大学校长们整日为此忧心忡忡，从来不曾为钱操心的他们现在不得不到处谈钱了。可以说，2010年的UUK年会最热门的话题是钱，最让校长们头疼的也是钱。
在2010年5月英国大选之前，各参选政党对大学学费问题的唇枪舌剑就已达到白热化程度。保守党和工党以大选后才能公布的约翰?布朗勋爵主持的高校学费独立调查报告充当“挡箭牌”，逃避学费上涨的问题。而自民党由于在大学学费问题上的鲜明立场赢得了不少反对学费上涨人士的选票。自民党领袖克莱格的竞选承诺之一就是逐步取消高校学费，并称工党与保守党的学费上涨政策是灾难性的。自民党的议会候选人竞选时也都保证将对学费上涨议案投“反对票”。
然而大选之后，克莱格如愿成为副首相却对选民背信弃义，在克莱格与卡梅伦的联合政府协议中，仅仅表明自民党议员就学费议案可以投“弃权票”。自民党的“过河拆桥”引起很多选民的不满，指责克莱格的亲民政策像画饼。
联合政府上台至今，关于大学学费是涨还是降的问题也无定论。政客们众口一词，要等到2010年10月高校学费独立调查报告出炉以后，政府才会明明白白的表态。据估计，布朗领衔的研究小组很可能提出学费上涨的建议。
二、大学经费――削减已成定局
英格兰高等教育拨款委员会（HEFCE）2010年3月就已经确定了2010-2011学年的拨款分配方案，英格兰地区130所高校和123所继续教育学院的拨款总额为73.56亿英镑，与上一学年的79.29亿英镑相比减少了5.73亿英镑。教学和科研经费占了拨款总额的绝大部分，其中教学经费为50.27亿英镑，研究经费为19.03亿英镑。
HEFCE执行总监阿兰?朗兰兹爵士（Sir Alan Langlands）表示，拨款方案集中体现了政府对高等教育发展的定位：高质量的教学水平、世界一流的科研实力、对经济和社会发展做出重要贡献。
阿兰?朗兰兹说，近半数高等教育机构下一学年的拨款有所增加，其他机构都面临经费消减的困境。在资金有限的前提下，政府必须确保一些重要政策的贯彻实施，其中包括扩大高等教育参与率、支持重点学科发展、加强研究基础、推动大学与企业的合作。阿兰?朗兰兹还说，高等教育对国家来讲是非常好的投资领域，每1英镑的投入可以有3英镑的产出。
2010年6月，英国财政大臣乔治?奥斯本公布的联合政府首个预算案中提到，英格兰教育支出在未来四年内可能会面临多达25%的经费削减。主管大学和高等教育事务的商务、创新和技能部（DBIS）也躲不过预算削减25%的厄运。
据BBC英伦网的预测，英国政府削减大学教育经费的措施将会让英国的大学到2020年大变样：
l 到时候会出现更多的成人大学生、兼职大学生，更多的学生会住在校外；
l 大学会推出越来越多的量身定做的职业课程；
l 私立大学将会在市场中占有一席之地；
l 大学全球化加剧，知名大学会招收更多海外学生，也会建立海外分校。
三、削减高校经费的三种选择
2010年9月9日，英国商务、创新和技能部主管大学事务的部长戴维?威利茨代表官方在UUK年会上发表了演讲，戴维?威利茨代表商务、创新和技能部的大臣文斯?凯布尔向与会人员传达了他们目前关注的焦点是如何在大学经费削减不可避免的情况下确保英国拥有更好的、更强大的高等教育。不过，戴维?威利茨说联合政府的最终决策将在今年布朗勋爵的高校学费独立调查报告出炉以后才会出台，因此他并没有在演讲中给出明确的答案。
戴维?威利茨说，削减高校经费无外乎三种选择，或减少每个学生的公共经费支出，或减少学生人数，亦或寄希望于学生毕业后为所受教育支付更多费用。
l 第一种选择：节省开支
戴维?威利茨说，减少每个学生的公共经费支出争取达到效益最大化。主要包括以下方面：大学教职员工需要自己分担更多的养老金缴纳份额；大学的后勤服务和采购行为也要分担和共享；寻求更高级的成本管理方式。
l 第二种选择：减少学生人数
戴维?威利茨承认，让更多的人接受高等教育不仅是英国而且是全世界的共同趋势。但是他也解释说，到大学校园里占有一席之地未必是年轻人接受高等教育的唯一选择。
戴维?威利茨说：“当今社会，不可能只有上大学这条唯一的出路才能获得高薪的工作和职业。果真如此的话，将对社会阶层的流动十分不利。”
戴维?威利茨表示，政府承诺将会为年轻人提供更多更广泛的选择机会，比如说，学徒岗位、继续教育学院、兼职学习和在线学习。
l 第三种选择：毕业生的贡献
戴维?威利茨说，年轻的一代与其接受质量较差的高等教育或者被剥夺高等教育机会，还不如选择大学毕业后从工作薪金中拿出一部分来支付上大学的费用更划算。
2010年4月，伦敦财政研究所发布了一份关于英国高校经费改革的研究报告，报告中提及的一系列改革方案之一就是大幅提高学生贷款利息。特别是向申请了学生贷款的中高收入毕业生收取更高的利息，最高可达5%，增加的收入将用于资助低收入毕业生。
目前英国高校的学生贷款利率与通货膨胀率挂钩，实质上是零利率。所以这项加息方案的实质就是取消“免息”学生贷款，让高收入的毕业生分担不断上涨的高校教育成本。
四、英国大学可能面临的三重打击
UUK年会的最后一天，UUK的主席史蒂夫?史密斯教授作了主题演讲。史蒂夫?史密斯担心地说，英国的大学可能遭遇经费削减、资金链断裂、国际学生招生限制的三重打击。归根结底，这三重打击无一例外都与钱有关。
大学校长们表示，缺钱的英国大学必须靠招收欧盟以外的留学生来补贴数十亿英镑的财务漏洞。留学生已经成为很多英国大学的财神爷。据UUK的调查，在20世纪90年代，留学生的学费只占英国大学收入的5%，但是到了2008-2009学年度，留学生的学费占到英国大学收入的10%。
史蒂夫?史密斯对大学的校长们和戴维?威利茨说，政府财政预算报告的发布以及即将出炉的高校学费独立调查报告迫使英国的大学面临重要抉择时刻。
史蒂夫?史密斯说，尽管大学校长们都已经意识到政府财政所面临的严峻考验，但是政府不能因短期的财政困境损害长远利益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史蒂夫?史密斯还强调说，他的观点不仅仅是为了说服政府怎么做对英国的大学更好，而是为了表明怎么做对英国的未来更好。英国要在知识经济时代始终保持世界一流的地位并非仅仅为了大学的利益，甚至不是为了当前和今后教师和学生的利益，而是为了整个国家的未来。
五、大学部长对英国高等教育未来的展望
在UUK年会召开期间，该组织发布了第十个名为《英国高等教育机构发展模式》（Patterns of higher education institutions in the UK）的年度报告，该报告对过去十年（1999-2000学年到2008-2009学年）英国高等教育的发展趋势作了概括和总结。
这份年度报告的主要结论如下：
l 2008-2009学年，英国高等教育机构的大学生注册人数与1999-2000学年相比，增幅超过28%；
l 十年间，兼职大学生注册人数比全日制大学生注册人数的增长更为显著。但是，近几年，兼职大学生注册人数的增长出现下滑的迹象；
l 十年间，男性在高等教育机构注册人数中所占的比例出现下跌趋势；
l 非英国籍男性学生的人数在全日制研究生阶段占据绝对优势，除此以外的所有人数对比，女性学生都占多数；
l 英国对于全世界的留学生来说仍然具有很强的吸引力。从1999-2000学年到2008-2009学年，非欧盟的国际学生在英国的注册人数增加了106%；
l 对英国高等教育而言，中国是最重要的留学生输送国。
戴维?威利茨认为英国的大学目前在世界上的地位和优势很大程度上源于大学的自主和自治。世界上的其他民族对这种自治权利非常羡慕。因此，英国政府必须尊重大学的自治权利。政府可以通过给予大学最宽泛的融资渠道和制度安排进一步加强大学的自治。
戴维?威利茨在上任后的首次公开主题演讲中曾谈到他对大学、科研、经济发展三者之间关系的认识。戴维?威利茨非常赞同首相卡梅伦将恢复经济增长作为联合政府工作的核心，戴维?威利茨说只有让培训、学习、研究与企业和制造业的发展相吻合，英国的经济调整才有希望。这也正是他所任职的商务、创新和技能部关注的焦点。
当然，一个独立的自治系统也是需要持续不断进行创新的系统。科研就是大学创新的源泉。戴维?威利茨认为大学的科研必须对经济和社会发展产生积极的影响，这一点是至关重要的。但是他对上届政府提出的“卓越研究框架”对科研的过度干预表示怀疑。戴维?威利茨说他非常欣赏由好奇心所驱动的研究，尽管这类研究的实用价值需要较长一段时间才能显现出来，但毕竟知识的探索是值得花一些时间的，不能因为暂时的利益否定了研究的价值。
在UUK的年会上，戴维?威利茨为了鼓舞校长们的士气，特别提到了英国打造更强大的高等教育的以下几个关键词：
l 教学
戴维?威利茨说，我们展望高等教育未来一个最根本、最基础的观点是重新聚焦于教学。没有什么能够比知识和质疑精神的代代相传更为重要。
l 私立高等教育机构
戴维?威利茨说，私立高等教育机构没有历史负担，他们可以成长得很迅速，变化得很快。私立高等教育机构在高效运营方面为我们提供了有益的尝试和新的方法。反过来讲，可以让学生上大学变得更便宜。
l 科研
戴维?威利茨表示，公共经费的主要目标是确保卓越的、具有国际竞争力的研究。政府将会资助杰出的科研工作者，同时更关注临界质量产生的效益（临界质量是指知识技术积累到一定的临界点，新技术就会跟裂变反应一样爆发，并剧烈扩展）和跨学科研究能力。
北京教科院信息中心 李震英
资料来源：根据英国UUK网站和英国商务、创新和技能部网站相关内容编译整理
责任编辑 商发明 邹敏
[①]UUK成立于1918年，是颇具影响的大学代表性组织，其责任和使命是代表大学发出自己的声音，致力于推动一个成功的、多样化的高等教育体系的建立。目前UUK拥有133名成员，这些成员都是来自英国各个大学的执行副校长或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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